（原標題：跨界并購“明星”隕落 漢恩互聯陷危局）

幾位債權人強調，“這是事發后向鼓樓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報的數字，后來聯系到其他債權人，實際數額遠不止這些，估計7億左右。”

11月初的南京秋日，鼓樓區的世貿中心大廈人來人往，但是A座24樓的南京漢恩數字互聯文化股份有限公司（下稱“漢恩互聯”）早已大門緊閉，人去樓空。

就在幾周前，漢恩互聯董事長袁帆被數十位債權人聲稱“拖欠7億借款”后失聯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這家主打“全息多媒體+移動業務”概念的公司，曾兩度被上市公司追捧。

2014年7月，金剛玻璃（300093）擬作價5.06億元收購其100%股權，后因相關方“涉嫌違法”被證監會緊急叫停。今年5月，主板公司聯創光電（600363）又開價4.68億元擬收購漢恩互聯65%股權，但5個月后，交易再度夭折。

然而，這家備受追捧的跨界并購標的公司，在紛至沓來的債權人口中，卻是另一幅面目。“明星標的”還是“江湖騙子”，究竟哪個才是漢恩互聯的真面目？

董事長“跑路”失聯

時間回到今年10月24日，數十位討債者聚集在南京漢恩互聯公司門口，稱董事長袁帆在兩天前失聯，還有大量欠款未歸還。

據其中一位債權人徐勇（化名）表示，袁帆失聯事發突然，“每個月20日是還息日，當天他還在電話里和我說，會盡快還這個月的利息”。但只過去一個周末，袁帆的電話再也無人接聽。

徐勇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他在2010年經朋友介紹認識袁帆，“他一直說公司經營需要用錢，我就陸陸續續借給他2600萬”，此前袁帆每個月都會償還2%的月息，“按道理每月應還50多萬，但他每月只拿得出5萬，已陸陸續續還了300多萬”。

另一位不愿具名的漢恩互聯股東對此也猝不及防，“10月21日我打電話問公司經營情況，他還說馬上要上市了，明年2月就可以退出”，他說。

接踵而至的聲討來自100多位公司員工。多位受訪員工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“10月15日是發工資的日子，但公司已拖欠了兩個月工資”。

由債權人提供的一份“袁帆負債統計”的電子表格，標注了9位股東名冊上的顯名股東和6位隱名股東，投資總金額2.1億。其中，有6位股東還以個人名義借款給袁帆，加上其余6位借款人，共涉及欠款1.5億，時間以2016年為多。

幾位債權人強調，“這是事發后向鼓樓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報的數字，后來聯系到其他債權人，實際數額遠不止這些，估計7億左右。”

11月3日，記者在南京見到了8位債權人，其中有三位在今年8月一起出借400萬，他們表示“袁帆說聯創收購漢恩后，將歸還本金和相應利息”。

而聯創光電公告則顯示，截至今年2月底，漢恩互聯總負債僅1.29億元，其中南京銀行珠江支行有兩筆貸款，總金額3000萬元。

11月3日下午，記者實地走訪發現，漢恩互聯的辦公地已經人去樓空。位于風暴核心的董事長袁帆，手機一直處于關機狀態。

更多的信息顯示，漢恩互聯今日的癱瘓早有伏筆。

有員工透露，“今年5-6月份，人事經理就提到，公司運營可能出了一些狀況，當時大部分員工普遍降薪30%-60%”。另一位員工則稱，“10月21日，財務就說公司可能有些變動”。

但公司前總經理助理段健對上述借款和經營情況表示不知情。11月14日，他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“已經在9月30日辭職，只在10月短暫回過公司幾次”。

“明星標的”演變史

在證券界人士看來，傳統行業發展受困，加之資本市場對新興行業的追捧，一定程度上造就了漢恩互聯此前在資本市場的耀眼光環。

工商資料顯示，成立于2004年8月的漢恩互聯前身是“南京漢恩經濟信息管理顧問有限公司”，注冊資金10萬元，2014年6月更名為“南京漢恩數字互聯文化有限公司”。2015年8月，股改后改為現名。此外，其在上海有一家分公司。

“漢恩最早從動畫和教育培訓起家，也做動漫模型，包括給魔獸等公司代理加工，后來開始做全息多媒體和VR，因為概念比較火”，一位股東提到。

另一位和袁帆認識10年的股東表示，“前幾年公司發展還行，但沒好到上市的規模”。她透露，“2014年漢恩接了法國一個項目，經常被當做公司重點宣傳項目，但其實忙前忙后大半年，扣除工人工資也就賺了60-70萬，賺個吆喝”。

一位漢恩中層員工指出，“2012年-2014年，公司業務方向一直跟著政策走，接手了很多政府合作項目，但2014年后這塊明顯減少，并開始籌劃資本運作。”

另一位負責影視腳本的員工透露，“這幾年公司業務比較清閑，今年上半年突然忙碌起來，經常有一些客戶來公司參觀”。

事實上，漢恩互聯備受青睞的VR業務，今年初才起步。一位負責VR業務的員工表示，她是今年2月到公司的，“一直說要拓展VR團隊成員，但就是沒招人”。實際上，公司VR團隊僅有她一名員工。

但這并不妨礙漢恩互聯頻頻打出“全息多媒體互動數字展示+移動運營”的口號，吸引資本追逐。

2014年7月金剛玻璃曾發布重組預案，擬以“定增+現金”方式作價5.06億元收購漢恩互聯100%股權。不過，去年3月這筆收購被證監會以“相關方涉嫌違法被稽查立案”為由緊急叫停。

一年后，相似故事繼續上演。2016年5月20日，聯創光電公告擬4.68億購買漢恩互聯65%股權。

公告的字里行間，無不顯示出聯創光電對漢恩互聯的信心：公司在“傳統主業基礎上，嘗試多元化發展，新增全息多媒體數字互動展示及移動開發運營業務，將帶來業績的迅速提升”。

不過，5月27日，上交所對這筆交易作出問詢，直指漢恩互聯股權權屬存瑕疵：公司增資并未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、部分股權被司法凍結仍未解凍。此后短短5個月不到，雙方宣布合作終止。

10月12日，聯創光電解釋終止原因為“部分行業跨界重大資產重組的監管政策趨嚴，南京漢恩互聯擬調整其未來產品的發展方向，交易各方對估值及交易方案的調整未能達成一致”。

11月14日，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致電聯創光電證券部，對方表示，對于重組交易的問題“以公告為準”，同時強調“目前沒有進一步并購計劃”。

截至記者發稿，鼓樓區公安分局經偵大隊仍未對幾位債權人的訴求立案，一位債權人聲稱，“公安的人說還在了解情況”。

身為前總經理助理的段健則還在思考，“雖然大股東跑了，但公司的小股東都還在，我們還在商討要不要繼續把公司業務做下去。”